［周叶］枪火
＊短篇，一发完
＊请假装今天是情人节（所以我为什么不等到5.20再发
一片枫叶从狙击枪的枪口上方缓缓飘落，旋转的叶片挑动起一缕微风轻轻送入枪口。
03时46分52秒，叶片、枪管与狙击手短暂地连成了一线，红叶与枪口的水平距离仅为2厘米。
五秒钟后，猩红的火舌从枪口卷曲着喷发，一枚子弹按照预计的轨迹向前飞去，转瞬间穿过狭窄的街道，冲破玻璃，扑向临窗的那个蒙面的黑衣人。目标迅捷地向右闪开，一边抽出袖口里的手枪，一边急速回头。
被躲过了！子弹落空的那一刻，周泽楷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开第二枪的机会，拾枪转身，从二楼的楼梯间急冲下楼。
目标所在的组织一周前盗取了己方的重要资料，据情报会在今晚交接芯片连夜送出城外。为了夺回或者彻底销毁芯片，他已在这个位置埋伏了两个小时，终于等到接头人出现，取得芯片，落单。目标静止在这座楼内的时刻也许只剩短暂的几十秒，周泽楷扣下了扳机，却意外失手。这一枪是如何被躲过的？对方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，还是纯粹凭借反应和运气？自己的位置此刻已完全暴露，对方可能选择先行击杀自己，更可能选择直接撤离。只要将芯片安全送出城外，对方的任务便已完成。
自己绝不能在今晚失手。
家里还有人等待着自己回去。
两幢楼的出口在同一条街道的两边，周泽楷从门口冲出前迅速瞥了一眼街道，黑衣人正沿着街道向东跑去。冲出门口，向东追去，开火。目标听到了枪声，一边跑着，一边头也不回地持枪回击。
03时47分05秒，目标突然俯身，掩藏在一辆轿车背后，隔街对射。周泽楷也迅速找了一辆车作为掩体，双枪齐发，子弹向街道对面连续倾泻。对方只有一把冲锋手枪，火力上并无优势，剩余弹量预估也是自己占优。单纯对射的话，对手必将率先哑火——如果双方都没被击中的话。
作战耗时问题也需要纳入考量。纵使这条街道荒凉破旧早已无人居住，双方交火的时候正是深夜，持续的枪响应该也已经被人注意到了。报警了吗？警车还有多久到达？在那之前能否使目标沉默？
决心赌一把，周泽楷掏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榴弹，拔掉安全栓，向着目标的方向扔去，转身掩藏在车后。
三秒钟后，橘红色的火光从背后亮起，爆炸的轰鸣声与滚动的热浪同时向周泽楷涌来。在冲击最为剧烈的那一瞬间过去以后，周泽楷重新从车后探出脑袋，急切地观察起街道对面的情况。
03时49分12秒，一丝劲风从背后传来，周泽楷下意识缩头，右手举枪格挡。枪管撞上了一把短刀。难道是自己扔手榴弹时双枪短暂转变为单枪的声音给了对方提示？目标不仅没有被爆炸的火光吞噬，还悄悄潜行到了自己的身后，一手持枪，一手挥刀。凭借一次次生死较量下锻炼出的警觉与条件反射，自己躲过了那一刀。这一枪呢？还躲得过吗？
周泽楷用最快的速度转身，将左手所持的枪转向对方，却依旧慢得令人发指。在对方已然指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只手枪面前，慢得令人发指。
大概赶不上了吧。
周泽楷突然回想起了今早，不，昨天早上，和恋人分别时的场景。自己借口出差，答应今晚一定回家。
今天是情人节。
恋人穿着一身格子睡衣，凑上来轻轻吻住自己，如同雨滴般温柔，一朵玫瑰在心底盛放。
“早点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大概回不去了吧。
出乎意料地，面对周泽楷侧转的身影，对方突然停顿了一下。就是这一瞬的停顿，给了周泽楷死里逃生的机会，也埋下了翻盘的希望。
自己的枪终于赶在对方开枪前转了过来，对方挥枪试图格开自己的左手。近身枪体术的较量就这样展开。
这里已经是自己最擅长的领域，周泽楷的动作愈发干脆利落。谁能在格开对方的枪的同时保持自己的枪口指向对方，就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开枪的机会。枪体术的对决中，胜负总在毫厘之差中决出。在肢体的交错碰撞中，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从周泽楷的心底升起，终究无暇细细思量。
03时51分17秒，转瞬即逝的机会最终落向了周泽楷这一方。一声枪响，血花从眼前这人的腹部流出。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，他轻轻向后倒去，目光不依不饶地凝视着自己，深邃得辨不清情绪。
一种可怕的恐慌在心底升起，让自己几乎无法呼吸。为什么如此恐慌呢？
周泽楷从目标的左口袋里摸出了芯片，持枪时稳定的双手此刻居然颤抖个不停。任务完成，可以回家了。在转身离开之前，周泽楷的视线对上了那双已经有些失神的眼睛，突如其来的疯狂冲动使他伸手揭下那人的黑色面罩。
恋人的脸浮现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原来自己的目标是叶修。
那个在咖啡馆里和自己偶遇时，嘴角上还沾着白色奶沫的叶修。
那个在自己支支吾吾地告白时，忽然拉着自己的衣角夺走自己初吻的叶修。
那个在同居的三周里的每一个早晨和傍晚，与自己共筑温暖的巢穴的叶修。
还说要自己早点回去。
是个大骗子呀。
自己也是，叶修也是。隐瞒了真正的身份，以为可以偷得简单的幸福，以为可以共渡漫漫的日常。
也许，“叶修”这个名字也是骗自己的。
他很想大声质问这个人，明明认出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说些什么，阻止这场荒诞的决斗。
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？如果再来一次，叶修会不会开枪，自己又会不会开枪，周泽楷不知道，也再也不会知道了。
他揪住恋人的衣角，深深吻住对方，从来没有这么吻得这么狠，这么久，这么绝望。
03时51分57秒，警笛声呼啸着从几条街道外传来。周泽楷发白的右手紧紧握住那片可笑的芯片，转头奔向茫茫的夜色。
从相识相知、到相恋相爱，用了五十天。
从心心念念、到无家可归，只用五分钟。
今天是情人节。
＊哈哈哈，没想到是个BE吧！
＊这好像是叶修第二次在我的文中担当“蒙面的黑衣人”…
